【无授权翻译】五天 Five Days by RavieSnake
第三天:晚上
赫敏忽然惊醒,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擦她的手臂而且快速地闪动。她抬起头透过黑暗看到他们。
“日,”她头昏脑胀地说,飞快地又低下头开始屈膝抬腿。“德拉科…你让我睡了多久?”
没有得到回答。
“德拉科?”她说,转过头看向肩头他靠着的位置。又有东西擦过她的手臂,她啜泣起来。“蝙蝠来了。”
德拉科还是没有回应。
“德拉科!马尔福,醒醒!”她惊恐地尖叫起来,猛烈地摇着肩膀。“马尔福!”
他仍然没有醒转,她发狂地屈膝顶着他,不去理会周围剧增地忽扇着翅膀发出尖叫的蝙蝠。“噢,天啊…醒醒!醒醒!”
“呃…”德拉科声音沙哑地呻吟一声,头转了过来。“格兰杰…这他妈怎么回事?”
赫敏眼泪夺眶而出。德拉科狂怒地眨着眼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格兰杰?怎…怎么?”一只蝙蝠撞上了他的侧脸,他赶忙歪头避开,然后迅速把鼻子埋进赫敏的颈窝里。“你为了蝙蝠把我叫醒!?”他愤怒地冲她大叫。
“不是!”她哭喊,也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我们…我们一起…”
“我听不见!”蝙蝠带来的噪音愈加大作,德拉科大喊回去。赫敏的手在他们身侧摸索着,找到他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手,蝙蝠越聚越多。
“狗日的杂毛畜生,”蝙蝠终于消失了,德拉科咒骂着。他抬起头却又飞快地痛呼一声低下来。“操他妈…感觉糟透了。”
“活动活动腿,接着睡吧,”赫敏声音飘忽地说。
德拉科按照她说的动了动腿,又呻吟起来。“我睡觉的时间还剩多少?”他问。
“睡吧。我会时不时地教你起来踢腿的。”
“时不时?”他闭着眼问。
赫敏放开他的手揉了揉脸。“我不再睡了,”她回答。“睡吧。”
德拉科睁开眼,在她肩头转过脸。“你说什么呢?我们轮流睡。”
“你就睡吧,”她再次命令。德拉科慢慢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
“你需要睡觉,”他生气地坚持着。
虽然他看不到,赫敏还是摇摇头。“我不能冒险。你只会越来越虚弱。”
德拉科生气地一哼。“我还——”
“你站岗的时候睡着了,”她一口打断他。“蝙蝠把我吵醒了而你睡着了。你越来越虚弱而我不能…要是我们想活过今晚,我得醒着…而你需要休息。”
随之而来的是短暂地沉默,德拉科勉强地吹了口气把头低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睡着的,”他抱歉地说。
赫敏长出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是。这也是我得醒着直到有人找到我们的原因。”
德拉科难过地哼了一声。“等到有人找到我们,我们早就去往极乐了。”他低声说。
“可能吧,”她赞同。“也可能蒙顿格斯今天会来这找些植物倒卖,然后看到咱们的东西告诉别人。也可能会有登山的人经过…或者猎人。可能傲罗们决定提前清扫这片区域呢。”
“想法很好,格兰杰…但我们都知道这不会发生。”
赫敏叹了口气,开始理顺他的头发。“是啊…”
她低下头吻了下他的太阳穴,然后闭上眼感到他的皮肤近乎灼烧着她的嘴唇。“你的温度又升高了,”她默默地说。
“希望这点温度足够你今晚取暖,”德拉科回答,他的手滑进她的衬衣握住她的腰肢,“我不觉得我还能念咒语了。”
赫敏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温度,欣然轻哼一声,然后找了个姿势把脸靠在他汗津津的额头。“你该睡了,”她又提议。德拉科在她脸下方轻轻摇了摇头。
“我应该…”他大声喘了一口气,顶了顶头表示自己想抬头。她撤离开来他抬起头。他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抬头望着天。“真是太糟了,”他说。
“什么?”赫敏问,手仍插在他的头发里。
德拉科眯眼看着头顶无垠地黑暗。“要是能再看见一次星空该多好啊。”
赫敏也抬头望向那一条乌黑阴霾的夜空。“也许明天晚上会是晴天,”她说。
德拉科哂笑。“那我就走运了…我一死它就放晴了。”
赫敏放下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前臂。“你会活到明天晚上的。”
“感觉上不像,”他痛苦地咕哝着回答,再一次低下头。咕哝变成低沉的咆哮,声音渐响,他咬着牙用前额抵着她的肩膀。
“德拉科…?”赫敏关切地问。德拉科只是吼地更大声,从她手中抽出手,狠狠地打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操!”他突然大喊一声,不断地用手拍打着石头。“操!操!操!”
“德拉科!”
“疼…”他哽咽,指甲在她头边抓着石壁。“操他妈的,这…操,我想要它停下。”
赫敏被他绝望的声调吓得缩成一团。“也许要是你试着睡——”
“你得把我的胳膊拉下来,”他近乎乞求道。
“啥——拉下你的胳膊?”她警惕地问。
“我卡住的胳膊,”他嘶哑地说,在她肩上点点头,“只要…你得让它解放出来之类的。我…我快受不了了。”
赫敏转头看向他卡住的胳膊的方向,盯着一片黑暗。“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把它放出来可能会伤得更重…”
德拉科开始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在试图克服痛苦。
“你这样会呼吸过度的,停下,”赫敏严厉地警告着。他又摇摇头。
“我要吐了,”他呻吟。
“放松…你需要冷静下来。”
德拉科又颤颤巍巍地长出一口气。“是啊…”
赫敏的手在他绷紧的肩头划着圈安抚他。“你没事,”她试着安慰道。
“我不是,”他立刻反驳。“我他妈快死了,格兰杰…”一声痛呼从他胸口发出,他补充道。“而且这太惨了。”
他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赫敏继续抚摸着他,然后她再次开口。
“会有人找到我们的,”她轻声说。“会有人来把我们救出去的…我们会让你好起来…”
德拉科悲伤嘶哑地轻笑一声回答。“你一直说也不会让它成真的。”
“我知道…”她说,“但要是想另一种可能性就太难过了。”
德拉科沉默片刻。“我一直好奇什么时候发生的,”然后他说。赫敏好奇地转过来看他。
“什么时候发生什么?”她轻柔地问。
“我什么时候开始遭报应的,”他颤抖着回答。
赫敏的手在他前臂上顿住。“你不至如此。”
德拉科把手从石壁上垂下,再次搭在她的屁股上。“我叫了你多少次‘泥巴种’?上百次?上千次?”他挑衅着,手指抓着她的身侧。
她摇摇头。“那无——”
“我在战争中迫害了多少条性命?”他打断她。“我见证了多少次恶行而无动于衷?”
这些问题滞在空气中久久不散,赫敏放开他的胳膊垂下手。
“你不至如此,”她只是重复了一遍。
德拉科再次抬头想要反驳,却很快低下又呻吟一声。“我觉得…我觉得我真的要吐了,”他说着开始干呕。
“不,不,不,”赫敏发疯地恳求,他们的对话立即被抛在脑后。“你会脱水过快的。德拉科,你得努力把它压回去。”
德拉科不规律的喘息大声地在裂缝间回荡,他试图在一阵阵的恶心里平复下来。赫敏再次抬起手轻轻按摩着他的后颈。
“你没事,”她哄着他,“你能行。你没事…”
他靠回她身上,集中精神在呼吸上,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放松下来,慢慢抬起头。“哼,这真不舒服,”他嘲弄地说,引得赫敏轻笑一声。
“你不该让我笑的,”她假装嗔怪他,手揽住他的腰。
“我喜欢听你笑,”他承认,把头靠回石壁上。
赫敏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微笑起来。“笑声是良药,”她说。
德拉科轻哼着闭上眼。“恐怕,我想摆脱窘境光是笑声还不够。操…我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
“我很抱歉,”赫敏说,笑容淡去。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又饿又想吐呢?”他嘟囔着。“我的头怎么能同时觉得又像是灌了铅又像是充了热气呢?”他试着蜷了蜷左手,痛苦地叫了一声。“还有…我的胳膊怎么能他妈同时又麻木又他妈疼得要死——”
他的咆哮被突然而来的干呕打断。赫敏满面愁容地听着他努力压抑着想吐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最终再次安定下来,她摸索着他搭在自己屁股上的手握了握。
“我很抱歉你这么难受,”她真心地说。“真希望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也许…你能试着让我分心吗?”他要求。
“你想聊什么?”她立即提议。“我想建议亲吻的,但鉴于你现在的状况…”
德拉科咯咯笑起来。“不…亲吻就算了…”他沉思了一会儿。“给我唱个歌?”
赫敏犹豫着。“唔…我真的不怎么擅长唱歌,”她小声承认。德拉科睁开眼,在黑暗中对她悲伤得意一笑。
“我不会告诉别人,”他说。
赫敏弱弱地笑了笑,但还是摇头。“我…我不知道…”
“拜托?”他的声调近乎恳求,她叹了口气。
“你只会笑话我。”
“我不会,”他严肃地保证,“再也不会了。”
赫敏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低下头。
“有…有一首歌我以前和我妈妈一起唱过,”过了一会儿她说。“不过,是一首挺悲伤的歌…”
“那倒是挺应景的,”德拉科用一种忧郁却调笑的语气说。赫敏点点头。
“是一首老歌。我记得听韦斯莱夫人哼唱过一次,所以我认为它不是麻瓜特有的歌,所以你可能听过…”
“你在拖延时间,”他说。
“我没有,”她心虚地否认。“我…我只是忘了整个前奏。”
德拉科鼓励地握了握她。“那就从你记得的地方开始唱,”他说。
赫敏安静地思索着如何开头。“唱啊,”德拉科催促。
“我正要唱呢,”她说,声音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清了清喉咙,然后终于轻柔地张口。
“悠然起身来,”她唱道,“缓步至身前,顾而樱口启,‘君命不久长’。”(So slowly, slowly she came up, And slowly she came nigh him, but all shesaid when she saw him there, ‘Young man I think you’re dyin’.’)
她停下来喘气唱下一句,却惊讶地发现德拉科接着她唱了下去。
“侧目遥相望,心死嗟悲叹,‘娇娘垂怜惜;吾命今休矣’。”(He turned his face unto her straight with deadly sorrow sighin’, ‘Oh lovelymaid, come pity me; I’m on my deathbed lyin’.’)
德拉科富有磁性的声音萦绕不去,一滴眼泪滑过赫敏的脸颊。
“你知道这首歌?”她喘息着说。
“接着唱,不然我又要吐了,”他要求。她微微一笑,又吸了口气,开始唱下一句。他们轮流唱着整首歌,直到最后两句两人齐声合唱,没有卡住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葬伊在墓地。葬之伊身旁。红玫伊坟生。荆棘伴而长。”(They buried her in the old churchyard. They buried him beside her. And fromhis grave grew a red, red rose. And out of hers a briar.)
“相携越墙出,至不能复长。玫瑰绕荆棘,互诉情人肠。”(They grew and grew up the old church wall, ‘til they could grow no higher.And at the top twined in a lovers’ knot, the rose wrapped ‘round the briar.)
他们唱完最后一句,德拉科的下唇颤抖着。“你…你的声音很美,”他说,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你也是,”赫敏说,声音也微微发颤。一阵短暂地沉默之后…
“我不想死,赫敏,”德拉科忽然结结巴巴地坦白。
赫敏的脸痛苦地拧成一团,呜咽了一声。德拉科最终也痛哭出声,他们头靠着头,恸哭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