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授权翻译】五天 Five Days by RavieSnake
第四天
德拉科呕吐的时候赫敏轻柔的在他耳边嘘声安慰着。他强咽下涌上来的苦涩的胆汁，在她肩头抽泣。
“这…很疼…疼，”他哭泣着，“太…太疼了…”
“嘘，”她试着安抚他，她一早上加大半个下午都在安抚他，手插在他汗湿的头发里梳理着。“我知道…我知道很疼。你只要再坚持一小下。”
“没——没人会…来，”他牙齿打颤挤出一句。“会…会死在这。”
“不会，”赫敏说，想要挺直身体稳住他不断发抖的身体。“会有人来。会有人找到我们。德拉科…德拉科，会有人来救我们。坚持住。”
他摇摇头。
“我们在这碰见彼此的，还记得吗？”她懦懦地又试着安慰他。
“命——命运…是个狠心的…婊——婊子，”他结结巴巴地说。
赫敏撅起嘴。“为什么这么说？”
德拉科疲惫忧郁地轻笑一声。“她…给了我…我一直想要的…让我看见…那会是什么样…然后…然后就杀了我。”
“你一直想被困在洞里？”赫敏黑色幽默地开着玩笑。这个问题哄得这金发病秧子发出了真心的笑声。
“笨，”他说。“你这个…笨女人。”
“我还以为我是个万事通？”
“你，”他又说了一遍，“我一直以来想要的是你。”
赫敏抬起头。“你想要我——”
“嘘！”德拉科夸张地让她噤声，“那本来…该是个…个秘密…不能说…”
“这下糟了，”赫敏叹气，“你开始神志不清了。”
“不让，”德拉科继续嘟囔着，“不让…我得到…我想要的。必须…必须憎恨。教我憎恨…想要…不让。”
“德拉科…”赫敏说，她的声音近乎绝望，他抬起头看着她。
“从不开心，”他叹息，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痛苦和懊悔，“不让。我不能…我以前…做了很坏…很坏的事…不想的…”
德拉科看向自己胳膊上已经被坏疽蔓延的黑色脓疱盖住的黑魔标记，又干呕起来。他尽可能深深低下头，好让自己在他们中间狂吐起来。
赫敏别开头瑟缩着，感觉到并不浓稠的呕吐液从他们之间，沿着她被卡住的胳膊淌下。
“我很抱歉，”德拉科惨兮兮地哭诉着，仍低着头。“真抱歉…真…真他妈抱歉。”他向前把头压在她肩上。“不…不想让你死…从没想让你死…”
“会有人来的，”赫敏说，嘴唇颤抖，愁苦地盯着石壁，“必须有人来。必须有人来。”
“妈的…”
赫敏眨眨眼扫去模糊了视线的泪水。“怎么了？”
“狗日的波特…带她去世界杯…”
赫敏睁大眼。“什么？”
“我试过…试过护她周全，妈的…我——我他妈能怎么办…？”
“德拉科…”
“‘她不配，儿子’…‘她肮脏不堪’。这…这就是他们一…他们一直说——说的，”德拉科接着说。有些含糊不清。他抵着她摇摇头。“我不信…不能。我不…不想，妈妈。妈妈，别让他们…求你别让他。”
赫敏失声痛哭。
“疼！”德拉科在她胸口尖叫。“太疼了…太疼。他伤害我。”
“我知道，”赫敏在他耳边哭泣，“我知道，德拉科。我知道。”
“你…你们都很我，”他说。
她摇头。“不。不是，我从没有。我从没恨过你，”她坚称。
“恨我，”他重复一遍。“坏事…恨…只想要你…只想…能开心。”
“你有我了，”赫敏耳语，他剧烈地抖着，“我在这。我在这陪你。”
“会死的，”他叹息。“从没拥有你…从不开心。”
“噢，神啊，”赫敏哭着，抬头望天。“为什么！？”她突然大喊。“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德拉科哭的更大声。
“我很抱歉！”他大喊，声音嘶哑。“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赫敏转回头看着他。“不要道歉，”她说，眼泪从鼻尖滴下，“不需要道歉。”
“我要死了，”他低语。“我能…能感觉到。刺痛。死亡…死亡是刺痛的。”
“那只是发烧，”赫敏试图让他平静下来，手摩挲着他的胳膊和肩膀。
“我很抱歉，”他又说起来，“那…那样的话我就会让你…让你一个人在这了。”
“德拉科，你不会死的，”她激烈地反对。“你听见了吗，德拉科·马尔福？你不会死在这。”
他抬起头惊讶地瞪着她。“不香泥开你（不想离开你），”他语焉不详地说着，翻起了白眼，“窝表钱（我抱歉）…表——嗷嗷嗷…”
“德拉科…”她大声抽泣，“德拉科…”
他手乱抓住卡住的胳膊用力想要拉出来。手甩出去打在赫敏的一边脸上，然后直接掉在他们之间。她看了一眼就开始干呕。她吸了口气吐了起来。
那伤痕累累满是呕吐的肢干随着他的动作仁慈地甩开垂在德拉科的身侧，赫敏哭泣着试图控制住自己。
“拜托，不要再来了，”她向冥冥中的力量祈求。仿佛他们听到了一样，德拉科抽了一下停住了。
赫敏，自己可能也癫痫发作一样剧烈地颤抖，小心地从他脑后挪开她沾满血的颤抖的手，扶住他的脸。他的眼睛大睁，却还翻着白眼，一道血液混着口水顺着微张的嘴角淌下。
“德——德拉科？”
他没有回应。
“德拉科，”她大声叫道，推着他，“德拉科，醒醒。你必须醒醒。”
她用力推着他，但他还是没有反应。
“德拉科！”她尖叫着，手忙脚乱地把手指探向他的脖子去摸他脉搏。感觉到他颈间短暂地、微弱到不存在的脉搏，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还活着，”她如释重负地大哭，很快又变回惊恐，“…但你失去意识了。噢，干。噢，不，噢，不，噢，不…”
赫敏疯狂地环视四周，就像会有什么外来力量忽然出现伸出援手，然后她闭上眼。“想想，想想，想想，”她绝望地念着，用手背擦去嘴边残留的呕吐物。
她的眼睛猛地睁开。
“坚持住，德拉科，”她怒吼一声。
她深吸几口气稳了稳，然后从容地理顺挡在脸上的头发，接着倾过前额与他的相接。她用手扶住他脏兮兮的脸，又深吸一口气。
“这能成，”她对自己毅然地说，再次闭上眼。她的脸皱在一起一心一意把全身的能量尽数投入唇间念动的咒语中。
“恢复活力！”
一道刺目的红光从他们肌肤相接之处迸发而出，照亮了裂缝的每个角落。光芒几乎瞬间就融入德拉科喉咙里发出的响亮而颤抖的叹息声中，他的眼睛猛地睁开抬头张望。
赫敏筋疲力尽地垂下手和头，光芒散去，德拉科慌张地大口喘息着。
“什——”他张口，抬手战战兢兢地捂住嘴。他咳了几声，然后拿开，惊讶地瞪着满是血污的手。“这他妈发生了什么？”他感到嘴里发苦，呲牙裂嘴地问。
赫敏没有回答，他低头看到她闭着眼。
“格兰杰！？”
她把头转向一边好让他看到自己的脸，然后睁开眼。她虚弱地微笑。“混蛋，”她气声说。
德拉科发烧的眼睛微微白了白，又眨了眨眼。“什…什么？发生什么了？”他笨拙地问。“还有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像是喝了提神剂？”
赫敏憔悴地喘了口气，眼皮又合上了。
“格兰杰？”德拉科急促地说。“格兰杰，怎么了！？”
“需要…休息，”她好不容易吐出一句。
“发生什么了？”他又问。
“你…癫痫…发作了，”她几不可闻地回答。“我…得…救活你。”
德拉科盯着她。“救活？”
她喘了几次然后耳语道，“恢复活力咒语。”
“你在我身上用力恢复活力，没有魔杖，没有帮助？”
她只是轻哼一声作以肯定，德拉科突然看上去有些生气。
“你为什么那么做？”他质问。
赫敏一只眼睁开一条缝看着他。“必须…你…失去意——”
德拉科厉声打断她，“你不该管我。妈的，格兰杰。为什么你要那样浪费能量呢？”
“我必须救你，”她说。
他摇摇头然后靠回石壁上，他的力量随着咒语的作用渐渐退散。“格兰杰，我完蛋了。你知道。我也知道。没必要——”他停住，注意到头侧的空间，那是他左胳膊刚才在的地方。他低下头看到身侧垂着的胳膊。
赫敏看到他惊讶地看了一会儿。“它被解放出来了…你乱抓的那会儿，”她解释。德拉科看回她。
“别再浪费你的力量了，”他认真地说。
“救你不是浪费——”她试着反驳，却被他怒目一瞪没再说下去。
“别再试着救我，”他骂道。“我不配。要是我再昏过去，你就别管了。”
赫敏在他肩上轻轻摇头。“不。”
德拉科也摇头。“你还有足够的力气。你能…没有我你能坚持到获救…看着我，”看到她闭上眼摇头，他命令道。他在衬衣上抹了抹手，然后捧起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梅…梅林知道我不想死，”他沙哑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柔和，“我不…我不想离开你。但我…操，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赫敏哭了起来，德拉科的脸扭曲着不让自己也哭出来。他的手握着她的侧脸。
“现在，你…你他妈给我听好了，”他鼓足勇气说。“你得让我死。明白吗？让我死。保存能量，救你自己，用你了不起的脑袋想出办法从这出去然后离开…活下去做好事还有…”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成为最他妈好的，最有冲劲的波特求之不得的教母。你听明白了吗？”
“不。”
德拉科听到她默默的抵抗，脸上百感交集，他拉近她的脸。他用力吻在她的前额上。“你他妈的，”他咒骂，嘴唇还紧紧贴着他的皮肤，使得咒骂变得含糊不清。
赫敏的身体微颤，她伸手触摸他的脸。“我不会…”她耳语，手掌抚着他的下巴。德拉科撤回头，她缓缓抬头看向他，显然有些吃力。“我不会放弃你，”她说完。
德拉科讶异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失焦，他皱起眉垂下手。“格兰杰？”
赫敏用拇指轻缓地摩挲着他短短的金色胡茬，安抚他忽然紧张的声调。“嗯…？”
他又眨眨眼环顾四周。“怎么回事？”
她的拇指顿住。“怎么了？”
德拉科的眼睛转了转，用头磕了磕石壁。“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用一种异常游离的声音说。赫敏的脸色绝望地一沉，明白他短暂地失明是因为咒语忽然失效导致的。
“德拉科…”她轻声唤他，手仍贴在他脸上，他继续来回转着头。
“我喘不上气，”他说，有些惊慌。“我不能呼吸。我不能呼吸。”
“你可以，”她坚定地向他保证，勉强支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德拉科，冷静——”
他抬起手把她的手从脸上拍开，然后推着她的肩。“滚开！”他绝望地咆哮。“我不能呼吸。给我滚开！”
“你能呼吸。要是你能喊，你就能呼吸，”她试着跟他讲理，被他推得生疼。
德拉科突然停了下来，攥住她的手。“噢，不，”他自言自语。“噢，不，不，不…”
“德拉科，怎么——”
他大声痛呼，然后垂下头埋在手心里靠在她肩上，再次哭了起来。赫敏立刻轻拍他的头，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但他先发声。
“你说我到死都会便秘是错的，”他哭诉着。赫敏闭上眼。
“没事的，”她安抚着，把头靠在他头顶。一股新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开，她皱皱鼻子，但继续安慰他。“没事的，德拉科。没事的。”
他们保持姿势过了几分钟，德拉科的哭泣终于平复成抽抽噎噎的鼻息。
“我——我…我以前…你——你知——知道…”他哑着嗓子结结巴巴道，身体又颤抖起来。
赫敏睁开眼，痛苦地盯着对面的石壁，感到他挣扎着喘息。“以前什么？”她低声问。
“我组——组织了…队伍…我一个人。”
赫敏抬起头垂眼看他，但他也抬着头，睁圆了眼睛看着石壁。
“我一个人组织了队伍，”他重复着。“就我一个人。”
“我相信，”她难过地说。
德拉科的目光移到她身上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眨了眨。赫敏屏住呼吸，她看到清澈和明了重新回到他眼中。“德拉科？”
他的表情变得极度悲伤。“天啊，格兰杰，我很抱歉。”
赫敏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交。“不要道歉，”她狠命地说，“只要别放弃。别放弃。”
德拉科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抵住她的额头，赫敏紧了紧握着的手，他握了握作以回应。
“别放弃，”她再次祈求他。“你敢放弃试试。”
